流水年華

又一位巨星走了！這次是鳳飛飛。她剛出道時我並不怎麼特別欣賞她，覺得她的歌曲不太對我的胃口。那時的我喜歡的是 “金色的影子” （蕭孋珠，1976）、“青色山脈” 這類較夢幻的歌曲，或是 “一個小酒窩”、“熱帶魚” 這種驚世駭俗的。在朋友圈裡，當時的我算是異類，同儕多半聽西洋歌曲，我則偏好人稱靡靡之音的國語歌曲。高中班上辦了一份刊物，我曾投稿為當時的國語歌曲提出辨護，其中一個論點是質疑國語歌曲批評者－為什麼西洋歌曲裡的 “I love you” 聽起來不刺耳，國語歌曲的 ”我愛你“ 就肉麻兮兮。那樣的思緒如今想來，只能以 “青春” 一笑置之。那時的假日就常在中華路的唱片行跟武昌街的電影院度過。不過回想起來也是奇怪，當時的我只看西片，不看國片。後來開始接觸西洋歌曲是因為 ABBA 的關係。

當時最可笑的是所有綜藝節目皆需有一定比例的凈化歌曲，到現在還有印像的是 “藍藍的天，白白的雲，藍天白雲好時光。大家手拉手，走向大自然...” 憑心而論，詞曲不差，但整天被同樣歌曲轟炸的結果，自然是起了反感。另外一曲讓我嗤之以鼻的是 “對不起，謝謝你” － “說聲對不起，相當有意義“，這樣的歌詞，讓我遺憾當時怎麼沒寫點禮義廉恥這類四維八德的歌曲。話說回來，我們這個世代最緬懷就是當年的公民與道德教育。

後來會喜歡鳳飛飛是因為 “流水年華”、“松林的低語”、“追夢人”、“瀟灑的走”、“另一種鄉愁” 這類的歌曲，無數 KTV 的夜晚我也曾唱著、唱著。從 Youtube 再一次欣賞這些歌曲，再一次回想當時的日子，思緒雜了。

儘管離青春有一大段時間，平常不太覺得自己心境變老，但看到這些年紀相彷的巨星隕落，覺得自己的青春也在流逝。好像一起成長的好友走了一般。一位朋友說，到了這年紀，平常不太聯絡，但聽到的都是朋友的長輩、兄弟姊妹、或好友辭世的消息。

前幾天我在 iPhoto 上瀏覽高中大學時代的照片，很難記起當時的點點滴滴，好像有點陌生。好笑的是那樣的頭髮也走得出門，欣慰的是當年走了台灣蠻多的地方，中橫、北橫、南橫都有我們的足跡。

不久前得知以前一位主管因癌症過逝，頗意外，也感傷，當年我們合作愉快，是我職場生涯中最快樂的日子。這幾年彼此聯絡較少，但那份友誼還是放在心底。如今他走了，感覺上好像生命中的某個章節就此結束。

幾天來，腦海中不斷縈繞著 “流水年華” 的旋律，往事不斷掠過我心頭，心情有點低調。昨晚看了 “Mama Mia!”，因為 Meryl Streep 剛得獎，也因為喜好 ABBA 的歌曲。聽著片尾 Pierce Brosnan 唱 "When All Is Said and Done"，我捕捉了其中的片段，演繹出新的詮釋－ 在這半百年紀，我們確實已感到秋的涼意，天空也偶有烏雲遮日的時後。只要我們曾嘗試著追夢，走時就能瀟灑，不管是否因此受過傷，或走在寂寞的道路上，心情一樣坦然。夏日已結束，但我們仍然沒有放棄追尋秋日的天空，即使未來站在無數的十字街口，我們也能氣定神閒、不會慌亂。

沒想到原以為熱鬧有餘、內涵不足的片子，能帶我又過了一個小小的十字路口－人生總是充滿了意想不到。